最可爱的人

    □ 杨  潇

    我家门前有棵杏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那里了。因为结出的杏子酸涩，我并不怎么去触碰这棵老树，倒是巷子里的小孩经常爬上去摘杏子。每次被他们摘过以后，树叶和杏子都会落得满地都是，我每次看到地面一片狼藉，就很想去说说那些小孩，可我奶奶总说：“就几个杏子，摘了就摘了，不摘到了秋天一样还是会掉下来，门口多扫几次就行了。”

    奶奶年轻时很漂亮，听周围的老辈人说，奶奶当年算是拔尖的，人又聪明伶俐，再加上针线活和茶饭都做得很好，在附近很出名，谁家办喜事都会请奶奶去做上几桌菜。

    祖上早年行商，在当地算大户人家了。但是奶奶嫁过来没几年，就赶上了1960年的大饥荒。奶奶回忆起那段岁月，说吃过树皮、麸子，再不行，半夜去地里捡土豆。月亮悬在空中把地照得明晃晃的，能听见远处狼在嚎叫。饿着肚子捡土豆，有时候能捡到七八个，有时候只能捡到一两个，空着肚子吃土豆经常胃里很难受，可即使是这样，土豆也是稀缺物品。大饥荒过后，家境逐渐好转起来，不能说每天大鱼大肉，至少三餐能保证。奶奶对我说：“你们现在的生活多幸福啊，我们那会儿觉得有电灯都是做梦的事情。”上班后，我见到奶奶没有见过的东西都会买回去让她见见、尝尝，无奈我上班晚，奶奶已经年迈，能吃的越来越少，我也渐渐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一种多么痛苦的无奈。虽然家境改善了，但是奶奶艰苦朴素的作风却一直保留了下来。老人们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奶奶常对我说，能不花就不花，好钢使在刀刃上，天晴也要防天阴。

    一天下午，奶奶在东阁里整理东西，在柜子的最里面翻到了一双黑色细跟尖头皮鞋，跟不是很高。我问：“奶奶，你还有这么时髦的鞋呢？”奶奶说：“当售货员的时候买的，后来干的活太多，走起来不方便，买来也没怎么穿过，这皮子还好着呢，要不我现在穿穿吧。”那时候奶奶已经75岁了。我说：“奶奶，这鞋穿着不稳吧？”奶奶停顿了一会儿，说：“是啊，现在穿这鞋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可惜这双鞋了，还没穿过几次。”岁月是把无情的刀，不知不觉间，奶奶老了……

    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自然同奶奶感情特别深厚。前几天回家，我还没准备给奶奶钱呢，奶奶却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说：“这里面有两万块钱，是我这几年给你存的，你拿着，到期了就取出来。”我听后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舍不得吃、穿，却始终惦记着我。愧疚之情袭来，我哽咽道：“奶奶，我挣钱了，我有钱，这钱你拿着，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想想就觉得很内疚，奶奶含辛茹苦养大我，我却在外地不能尽一点孝心，我想她需要的是有个人陪她，而不是一大堆的营养品。多么希望岁月能对待她温柔一点。

    奶奶，你是我心中最可爱的人。

    作者单位：中铁二十二局房地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