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饺子日程”

    □ 靳江楠

    “快到冬至了，到时候我给你包饺子吃吧！”晚上，我收到了妈妈发来的消息。

    往年冬至，在外求学的我习惯了外婆和妈妈的“电话轰炸”，“冬至了，去食堂吃份饺子，今年冬天才不冻耳朵。”每次在簌簌寒风中听到手机里的一句句关怀之语，身上好像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把吃饺子提上日程，是我们家特有的习惯。河南人爱吃面食，打我记事儿起，每逢佳节喜事，外婆的围裙和袖套上总是沾满了细白的面粉。她说，饺子形似元宝，寓意富贵吉祥。

    每年大年初一的早晨，我还沉醉在香甜的睡梦中，外婆已经忙碌了起来。我赖床不起，听着水流打在菜叶上、刀刃落在案板上、擀面杖卷在面团里……突然没了声音，只剩下电视机里重播的春晚节目，我便知道，外婆又开始“听”着热闹包饺子了。

    在外婆看来，吃饺子是有“日程”的，要提前安排。前一天收到儿女要来吃饺子的消息，她便开始忙活着“列计划”。家旁边的菜市场总是傍晚开摊，天色微暗时，外婆便拿上她的买菜专用布袋，加入“采购大军”。哪家的韭菜“健壮”又新鲜，哪家的大葱“高大”又脆甜，她如数家珍。

    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外婆把这句谚语“落实”得十分到位。我每每离家时，她总要为我做一顿饺子。“多吃点，下次吃我包的饺子，可要再等半年多喽！”为了配合她，我总是佯装十分心痛的模样，“那可不，得等老久啦！”看着我“演戏”的样子，外婆哈哈大笑，嘴边刚咬开的饺子还滋滋往外冒着香油。

    去年年初，外婆病危，由于疫情形势严峻，我没能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此后的一年多，妈妈也偶尔试着包出“外婆牌”饺子，但味道总是不如外婆做的。

    “妈，肉馅好像不够细。”“这饺子馅没放粉条吧。”“你看，这饺子咬开就没有油香味儿。”……听着我的“数落”，妈妈总是边皱眉头边嗔怪我，“都是外婆把你惯的，吃饺子嘴这么刁！”

    只有我知道，这不是挑剔，而是怀念那份独一无二的“外婆牌”饺子，怀念那个总是笑着看我狼吞虎咽的老人……

    作者单位：中铁十四局建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