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刀削面

    □ 赵婷婷

    作为一个地道的山西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对面食的思念都如同扯不断的丝线。而在众多面食中，我最喜欢父亲做的刀削面。

    父亲做刀削面十分讲究，首先面一定要劲道，通常是“一斤面三两水”，先用水把面和在一起，一点点揉成面团，然后用湿布蒙住，醒上半小时以后再揉，直至面团被揉匀、揉软、揉光。接下来就要考验父亲的刀工了，先烧上一锅热水，等水烧开后，右手操起特制的弧形削刀，左手托住面团，一刀赶着一刀，削出的面叶儿，一片连着一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后，落入锅中。等水再次烧开，面叶儿在水中跳起舞时，父亲将面盛进碗里，浇上秘制的臊子，撒上香菜，再倒上山西人钟爱的老陈醋，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刀削面就大功告成了。

    记得小时候，我哥大学放假回到家，都要先吃一碗父亲做的刀削面。他总和我说：“等到你也上了大学，离家在外，就知道咱爸做的刀削面最美味。”直到我去外地求学，才真正理解了我哥当时的感受，原来父亲的刀削面里还饱含着浓浓的家味和父爱。

    从我记事起，每次逢年过节，家里来客人或者我们兄妹回家，父亲总要为我们做一桌拿手好菜，但自从前几年父亲去医院检查出肺气肿，就很少下厨了。尽管如此，每次我放假回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提前打电话问我：“闺女想吃什么，爸给你做！”而我每次的回答都是刀削面。父亲也总向母亲炫耀自己做的刀削面比外面饭馆做的还要好吃，孩子们都喜欢吃。

    参加工作后，我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去年过年回到家中，吃着父亲做的刀削面，却发现味道变了，面叶儿没有以前劲道了，臊子也调得很咸。难道是我的口味变刁钻了？正当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时，母亲告诉我：“你爸最近吃饭的口味变重了，总说盐不够，菜清淡。”我随口说道：“姥姥就是这样，做饭时盐放的老多，我爸快和姥姥一样了。”说完这些，我又开始后悔。

    我仔细地观察父亲的模样，岁月已化作缕缕银丝爬上了他的双鬓，时间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距上次团圆只过了短短半年，父亲又老了一截。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我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面，喝光了汤。父亲问我：“闺女，不咸吧？你妈老说我最近放盐就像不要钱似的。”我说：“不咸啊，这刀削面还是以前的味道。我还要吃一碗！”父亲听完我的回答，开心地转身进了厨房。看着父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起伏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过完年后，我离开家回归到工作岗位上，还是会时常想念父亲做的刀削面。随着父亲日益年迈，我不知道在余生还能吃到几碗父亲为我做的刀削面，但其中的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作者单位：中铁十七局建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