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振洪
沿着两旁布满柴薪的土路,走到那片雾霭朦胧、枯藤老树的桃园与枣林中间,有一座土丘,那便是母亲的新冢。
新冢上飘摇的灵幡,似袅袅升起的炊烟,母亲点一灶新火,煮一壶新茶。路旁柳林的枯枝上,乌鸦在黄昏瑟缩的秋风里啼鸣,地上的小草在春萌秋萎的季节后,无怨无悔地凋萎了,茎叶化作泥土,将成全明春伸筋壮骨的草芽。 不远的村庄外有一座小桥,桥下已没有流水,只有庄户人家的一匹黄马和一头牡牛,在主人的牵引下,在蹄声交杂中默默走去……
难道这就是母亲离去后的寂静吗?这枯藤,这老树,这昏鸦,还有这瘦马,都是对母亲逝去后的祭奠吗?它们恪守理则,为生死的离别写意,为天地间的伦常送来挽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春萌秋萎中枯荣,在桃花开谢中凋零,在伦常的交错中笑傲了春风。而活着的人们,又怎样在大自然的交替中抛却悲戚、舍弃回忆、丢下那无绵无尽的想念呢?
或许,母亲将在三月烟雨朦胧的季节,在观赏凄美的桃花,在路的尽头,迎接游子归家。
或许,母亲将在七月阳光明媚的时候,在枣林绿叶的伞盖下,看枣树开花,待青枣变红,又酿一坛醉枣,让孩子们分享那份醉人的闲暇。
或许,母亲将在九月庄稼收获的时节,在儿女的新屋下,看忙碌的子孙收万钟粟,绩万担麻,让风细柳斜的心结都变成粉红明艳的桃花。
生与死的苍茫没有尽头,就像那树桃花,生于泥土,归于泥土,在短暂的时光中灿烂过、辉煌过。
作者单位:中国铁建大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