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扫过白玉兰

    □ 施红斌  口述  潘徽宁  张斯涵  整理 

    淮北的春天来得突然，也走得匆忙。

    那天清晨，我路过建设中的淮宿蚌城际铁路淮北北特大桥连续梁施工现场，忽然发现，工地旁的几株白玉兰不知何时已经开满了花。大朵大朵的白花在晨光中颤动，偶尔有花瓣飘落，像极了小时候老家屋檐下的雪。

    我是施红斌，中铁十六局淮宿蚌城际铁路项目的现场副经理。此刻，混凝土泵车正在轰鸣，塔吊的长臂划过还未散尽的晨雾，汗水浸透了工人们的工装。这条贯通皖北，串联中原城市群、长三角城市群的“钢铁动脉”已进入收官之年，每一个施工节点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施经理！我是老周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得有些过分，尾音拖得很长，“早就听说您做事雷厉风行，一直想当面请教！今晚在濉河码头摆了桌地道的淮北土菜，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工地上扬起的灰尘让我喉咙发干。不远处，工人们正在绑扎钢筋，那些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的钢筋骨架，仿佛在提醒我什么。

    “周总客气了。”我清了清嗓子，“项目现在工期紧，实在抽不出时间。有什么业务上的事儿，咱们走正规流程沟通就行。”

    “哎哟～施总！”老周的声调突然拔高，“就一顿饭的工夫儿，不谈工作！咱们濉溪的石榴酒可是出了名的……”

    一阵风吹过，几片玉兰花瓣从我的安全帽旁飘过。

    “不用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公司有规定，私下宴请一概不参加。你们若真想合作，不如把精力放在优化方案上。”

    挂断电话时，混凝土正好开始浇筑，顺着管道缓缓流动，发出沉闷的声响。三天后，我结束现场巡查时，天已经擦黑，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工地门口。车窗摇下，露出老周堆满笑意的脸。

    “施经理！这么晚还在忙啊？顺路捎您一程？”

    老周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的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咯咯响声。“施经理，我知道您工作辛苦！就一起吃个饭，放松放松嘛。”

    “放松？”我不禁苦笑了一声，指向不远处挑灯夜战的工人们，“你看那些兄弟，他们有一刻放松过吗？”风又大了些，一片玉兰花瓣落在我肩上，“项目到了攻坚期，我们连轴转都来不及，哪有放松的道理？你要真想支持项目，就把混凝土供应保证好。”

    夜色完全笼罩时，我独自坐在办公室核对第二天的施工计划。一阵风吹进来，混凝土的气息中夹杂着阵阵花香，远处的泵车还在运转，红色的信号灯在夜色中一闪一闪。

    桌旁上的《廉洁从业禁令》早已翻得卷了边，此刻，我的手指还是忍不住轻轻抚过那些文字。旁边摆着妻子上周寄来的明信片，背面画着几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她说那是玉兰花，等春天来了要和我一起去看。

    作为项目副经理，我深知肩上担子的分量。

    夜深了，工地的灯光依然明亮。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在风中沙沙作响。明天，太阳升起时，又将是忙碌而充实的一天。

    作者单位：中铁十六局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