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

    □ 王观生

    不久前，父亲再一次返回工地。这样的场景，几乎伴随了我目前人生的全部历程。

    或许是重逢、分别的次数太多，我已经记不清他每次离家的场景了。通常是，我一早便出门上班，晚上下班回到家，父亲已经发来信息，说他已经平安到达工地。

    今年，父亲去的是南通如皋的一个高铁工地。距离他七八年前修建沪苏通高铁的工地不远，这或许是他选择重返工地的一个理由。

    事实上，早在3年前，他已光荣退休，到了在家含饴弄孙的时节。刚退休不久，他早早起来散步，和母亲一起到附近的市场买菜做饭，有时也帮我们带带孩子，退休生活过得有模有样。

    没多久，工地上的徒弟们就陆续打来电话。询问他最近日子过得如何的同时，徒弟们半试探地问他，能不能来工地帮帮忙，工地很需要你们这些老同志云云。每听到这些，父亲总是乐呵呵的，脸上笑开了花，最终还是婉拒了徒弟们的请求。

    此前，我问起父亲，怎么突然又想去南通了，年纪大了，在家待着不是挺好的吗？他也没有迟疑，说工地上有很多老朋友，大家在一起比较热闹，多帮帮年轻人，也是挺好的。

    更何况，几年前他在南通的工地工作，也留下了一些美好的记忆，这次正好回去来个故地重游。

    每一个交通建设者都有一个类似的梦想，那就是能在多年以后故地重游，亲自走一走自己当年修过的路。

    我参加工作比较晚，没有与父亲在同一个项目共事过。在我的印象中，有次开车送他去高铁站，他指着路前方的一座桥告诉我，那是他在二十多年前修的。这或许是他作为一名筑路人为数不多故地重游的记忆吧。

    父亲此去南通如皋，需坐动车走京沪高铁，然后再转沪苏通高铁。对他而言，这又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故地重游了。

    父亲抵达工地不久，我询问他在工地的感觉如何。他说，新项目部离之前的老项目部非常近，他还专门去项目部驻地旧址看了一圈。恍然发现，曾经的一片城郊荒野，此时已经是高楼遍布，他们几年前亲手修建的高铁车站，俨然已是这片新城的核心。

    这仅是通车几年而已，如此的变化，是父亲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条路带动一座城，这种震撼，或许也是让父亲再次返回工地的动力吧。

    临出发前，我曾问父亲，准备在工地待多久，父亲笑呵呵地说，等干完这个项目，他就准备正式退休了……

    作者单位：中铁十四局二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