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味道

    □ 李金雨

    墙上时钟的指针转了又转，桌上的日历圈了又圈，伴着瑞雪，癸卯年的除夕蹦蹦跳跳地向我们走来了。

    近年来，关于现“年味儿”逐渐不浓的论调在网上一直比较有市场，作为一个“90后”，我觉得年始终是有味道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年的味道也在变化。

    小时候，年的味道是属于爆竹的。那时烟花爆竹算是年货的一种，极受小孩子的青睐。每年过年之前，父亲都要提前规划买年货，我也会一边千叮咛万嘱咐，“要买二踢脚、买摔炮……”父亲尤其“溺爱”我，每年都会选购一些新品种，我都会像财富一样珍藏，要等到人多的时候，才会炫耀似的点着几个给小伙伴开开眼，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

    除了“节流”，小孩子也有“开源”意识，每年除夕那天，家家户户都会在大门口燃放长长的鞭炮。烟还未散去，大家就会迫不及待地冲进烟里寻找那些被崩飞的、导线还完好的小炮仗。有的时候一挂鞭炮能吸引十多个小朋友“淘金”。这种小炮仗捻子短，着火快，要是点火慢了，不光耳朵受罪，衣服也会遭殃，记得有一次为了逞威风，故意用手拿着炮仗点着，手指肿了好几天，被母亲好一阵痛斥。

    再之后，年的味道是属于东北菜的。在东北，新年来临的第一个大事就是“杀年猪”。每家每户都会把猪养的膘肥体壮，在年前借着杀猪的机会，请乡亲们一饱口福。我的任务是挨家挨户去送一份口头上的“请柬”，同时，家里也会有抓猪、上称、宰杀、放血……一条龙的流程正在进行。等到高朋满座，来帮忙的婶子大娘们或是把猪血灌进猪的肠衣制作血肠，或是从缸中捞出腌好的酸菜切丝切片，大块儿的猪肝早早地煮熟，小孩子们一手端着盛着酱油蒜末的小碟，一手抓着猪肝蘸着吃，香味从厨房一直飘到好远，引得左邻右舍的狗汪汪乱叫，这时候哪还顾得上投喂，孩子们还全都眼巴巴地挤在厨房门口“觅食”……等到饭菜出炉，清爽的酸菜配上浓香的猪肉，佐以香甜的东北大米，吃得我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现在想起来，码字的同时还忍不住吞一口口水。

    上班之后，我的新年逐渐有了新味道。上班第一年，我奉命留在项目部“看家”，那一年的新年是充满油味的。领导节前对几位留守的同事进行了分工，我的任务是看守“三集中”，和我一起搭档的是一位姓沈的老铁道兵，总以老沈自居。老沈从业三十多年，在项目过年早已习以为常，我没有经验，便跟着他有样学样。早晨，老沈和我都会绕着“三集中”走一圈，检查墙上的铁网有没有被破坏，看看新浇筑的预制梁有没有变形，之后老沈就会隔三岔五地对院子里的装载机、叉车和龙门吊进行保养，不弄得满身机油味决不罢休。闲谈中我得知，老沈干过测量员、电工，但时间最长的是司机，工地上的大型机械他基本都会开，也能修好小故障，这都是他在青藏铁路养成的好习惯。“那时候，最近的修理工都有100多公里。跑一趟耽误时间不说，费用也很贵。遇到大雪、风暴，机械就是大家的生命，可得维护好喽。”老沈时常感叹，“吃过青藏线的苦，所有事都不算苦。但这苦总得有人去吃，央企要是都不去，还指望哪个单位去？当兵的都不去，还能指望谁去？”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当提到铁道兵，我总会想起他那黑到发亮的工具箱、满是油污的手套，还有那浓浓的机油味儿。

    再后来，我回到公司本部从事宣传工作，有一年临近春节，我到一个交通维养项目出差，意外地给那年的春年镀上了一层“羊味儿”。那个项目位于山东聊城，负责几段高速的维修养护，我特意在节前过去，对他们节日期间坚守岗位守护高速畅通的事迹进行宣传。事情本来很顺利，项目团队的事迹比较典型，受访的项目经理也很健谈，我在现场记了满满几页提纲，也拍到了想要的照片。可就在驱车返回项目部的路上，项目经理被告知前方有一辆载着羊群的大车行驶途中因意外状况被迫减速，后斗在惯性的作用下打开，一群羊纷纷下车奔赴自由……我们赶紧过去，到了现场才发现，高速上到处都是“咩咩”的叫声，同事们正在围追堵截，大家立即下车帮忙，连拽带抱地把羊重新装车，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路面理清。项目经理告诉我，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和动物打交道，曾经还有过高速赶猪、高速牵牛的经历……

    其实，不管是何种味道，都是生活的味道、经历的味道。他们或来自情理之中，或来自意料之外，但毫无疑问都丰富了阅历、积淀了回忆、娱乐了灵魂，我相信，随着工作的开展，我还会与其他“年的味道”在未来不期而遇。作者单位：中铁十四局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