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

    □ 曹  凯

    一年四季最喜春天。不在于春天风光最胜，却是儿时奶奶在小黑板上写下“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让我对春季的属性已经先入为主。这是对三月江南最初的印象。

    渐长，看到：

    三月江南，韶光明媚，柳色如云。

    三月江南，轻烟淡薄，樱花烂漫。

    人勤春来早。江南三月，是农夫播种的季节。勤劳的人们早早地唤醒沉睡的大地，耕耘着憧憬与企盼。新耕的田地弥漫着春天的清新与芬芳，用水浸泡的谷子一颗颗均匀播撒在犁好的地里，再漫上浅浅一层水，覆上塑料薄膜，等待它们顶破坚硬的壳，萌发嫩绿的新芽。播种时节，也是樱花绽放的日子，白的、粉的、红的、绿的……一株株、一簇簇、一丛丛、一片片……争相装点村舍，在白墙黑瓦的映衬里，分外妖娆。

    年少，听到：

    三月江南，有燕语莺啼；

    有“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童稚的声音；

    三月江南，围棋落盘，子子清脆；琴声袅袅，行云流水。

    书声洪亮，长袖清歌。江南三月，谁将宫商角徵羽一点一滴传授，谁将“礼义仁智信”一个个写在木门板上叫自己牢记。江南老屋的门槛很高，很小的时候需爬上门槛才能跨过。是谁说，跨不过去只是暂时的，有一天，你会长大，跨越门槛也会轻松自如。记得门前池塘边有一块打水用的竹板，走在上头，摇摇晃晃，是谁牵着自己的手一趟趟走过……梧桐树下，谁教你下围棋，告诉你什么是黑，什么是白，雕花窗前，谁教你弹琴，告诉你音能传情，琴能怡性……

    若是遇上细雨，另有一番滋味。“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春雨用温润柔滑的雨滴唤醒了一冬的沉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不甘寂寞的爬山虎，蜿蜒着，起伏着，在微雨里捧出鹅黄新绿，一路舒展开来，袭击到窗前才猛然收势，倚着墙壁，扑出一片绿来……

    韩愈说过“最是一年春好处”。春天是神采飞扬，蓬勃向上的。它是一切色彩的总绘，是一切希望的融合。不论你曾辉煌、曾迷茫，只需守护好自己的初心，把握现在，探寻未知的前方。

    昨晚，跟奶奶通了电话。

    她告诉我，家里下雨了。

    恍惚看到，瓦檐上的水珠，一颗颗迟缓地滴在布满青苔的台阶上，青石街道，泛着淡淡的青光，两旁耸立的松柏，被细雨洗涤得愈发青翠……

    我承认，有些想家了。

    作者单位：中铁十六局四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