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东北爷们

    □ 康  博

    初秋的赣州，荷花已经凋谢，梅雨季刚刚过去，太阳隔着一层阴云烘烤着大地，活像个热气腾腾的蒸笼，把水汽都蒸了出来。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笔者来到江西兴泉铁路施工现场，和我的东北工友们度过了“热”情的一个月。

    天刚微亮，工友们就要起床了，按他们的话讲“赶早儿凉快好出活儿”。食堂的馒头包子早就蒸好出屉，东北工友们嫌这边儿的菜味儿淡，他们有自己的“私房菜”，把榨菜、海带丝拌在一起，碗大的馒头撕开后往里一夹，再裹上老干妈豆瓣酱，三五口就是一个。吃完了，再喝一口绿豆汤，顺着喉咙凉到脚后跟，燥热一扫而光，好不快活。

    这些东北爷们吃饭豪爽，干活也不怕累。

    有一次，我们到指定位置去埋线路标识桩，结果到了围栏外发现轨道就在里面，却无门可进。我们沿线抓着围栏爬山下沟，不知走了多少路才看见对面山头的一处便道，上道后已经是九点多了，工友们顾不得休息，踩着道砟马不停蹄地开始干活。一大早走了那么多山路，衣服早就湿透了，豆子大的汗水顺着帽檐儿直往下滴，他们却没有一句埋怨。

    陈哥是他们的领班。他体型偏瘦，五十岁左右，总是着一身黑装，穿一双军绿色胶鞋，休息的时候习惯先把手套垫在下面才肯坐下，干活更是讲究，清理道砟时，连最后的小碎石子都得用手给拣出来，他说不拣干净心里难受。要是其他工友没收拾利索，陈哥看见了，就会用豪放的东北口音喊:“哎呀妈，咋这埋汰呢，我都没眼看了，咱干活不得把它整利索喽。”一边儿说一边儿自己动手收尾。

    我的东北工友们总是想方设法把活儿干好干快。他们经常说：“你告诉我们一声，今天去哪儿干，给我们打个样儿，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保证让你省心。”有一次，他们要去几公里外的地方出夜班，结束之后已经很晚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东北工友们在车里挤着睡了会儿，第二天早早就醒来了，不顾疲劳，坚持把当天的20公里任务完成之后才肯去休息。

    在实习临近结束时，我去工友那里告别，他们特别热情，不顾工作一上午的疲惫，冲进厨房就开始忙活，又是切肉又是洗菜，我实在不好意思，跑过去说想跟他们一块吃捞饭。结果话刚说完，一扭头，发现旁边的工友已经出去买饮料了。不到一会儿，回锅肉、花生米、麻辣豆腐三个菜已经端了过来，刚才出去的工友抱着饮品、提着几个大西瓜喘着粗气小跑进了房间……我坐在木板床上，听他们说着爱恨情仇、家长里短，从工作聊到生活，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我体味着这些东北工友们的豪爽热情，敢爱敢恨，也体味着他们的质朴无华和真实简单。那天中午，我听了很多，也说了很多。

    作者单位：中铁二十一局路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