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天一阁

    □ 范松阳

    天一阁于我，是一个牵了十余年的梦。

    学生时代，在课本上第一次认识了天一阁，那时只知它是中国四大私家藏书楼之一，其兴建缘起于中国知识分子千年以来坐拥百城的梦想。然而天一阁命运跌宕，藏书连遭失窃、焚毁，令人扼腕叹息。对于这座文化宝库，我心向往之，终于在一个阴雨的春天天气，我第一次来到了浙江宁波，初识了天一阁的璀璨和沧桑。

    毕业后的我，随着工程建设者大军辗转了福建、济南、珠海，却不曾想又来到了宁波，得以有机会再游一次我心心念念的“天一阁”。如果不是藏书，天一阁可能仅是一座闹中取静的私家园林，隐于市、背于湖，端庄沉稳、钟灵毓秀。“天一阁”这个园林并不大，相对于很多其他景点来说，天一阁可谓“人迹罕至，门可罗雀”，甚至周围鲜有停靠旅游巴士。但正是这样的宁静和疏离，不至于让人声鼎沸淹没岁月的痕迹，四百年的风雨尽在阁中沉浮。凡来者，不为“打卡”拍照，都带着一颗诚心，来摩挲岁月的蚀刻。

    一进门，池边亭子的楹联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其人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好一个文人气度。修竹为伴、书卷生香，这副楹联就好比龙眼凤翎，正是天一阁之精气所聚，也为天一阁的意义做了注脚。除此之外，天一阁楹联众多，多为名人所题，不乏钦慕、赞誉之情。而我认为，还是此联最得藏书之味、文人雅趣跃然联上。

    藏书本就是中国人的执念，许多知名诗人都热衷于藏书。如赵明诚与李清照，不仅藏书，还多有注疏研究。新婚燕尔的李清照夫妇“赌书消得泼茶香”，文人雅趣、闺房之乐尽在其中。然而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战乱波及，人尚且颠沛流离，书更是散失殆尽。“赌书消得泼茶香”也只落得个“当时只道是寻常”。中国古代藏书家的心血毁于战乱者多矣。天一阁也不能幸免。

    尽管天一阁第一任主人范钦制定了＂代不分书，书不出阁＂等严密的规矩，在代代流传之后，天一阁也迎来了浩劫。高墙防不了小人偷窃，“天一生水”的符咒压不住战火纷飞。鸦片战争后，宁波范氏子孙多年的经营，终于难以为继。盗窃、失火、掠夺无不妄图掏空天一阁，甚至大批珍本在抢救途中遗失。

    如今，饱经风雨的天一阁洗掉一身风尘，终于迎来了新生。使我能够在此，追思前人的辛苦经营。尝想此身资质平庸，不必为万世开太平，也不能为往圣继绝学，但幸而自己是一名工程建设者，能在这太平之世继承一些先人之志，将中华民族的“复习梦、发展梦、和平梦”代代延续。

    风雨不动安如山，天一阁不言不语，不争不抢，来者自愿，去者随心，这就是四百年来文化浸润的气度。这里不需顶礼膜拜，不需下跪祈祷，只以流淌的书香将中华民族的故事娓娓道来。先人已矣，民族风骨却永远伫立在这湖畔，等待复兴。

    作者单位：中国铁建港航局二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