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 叶  青

    凌晨两点未睡，大脑里已是一片混沌。

    我继续用手展开那些纸张，一一翻开看过。有只完成线稿的手绘，有几经涂改还是没能完成的文字手稿，随后又决定了哪些可以丢掉，哪些可以留下。宿舍里，已是一片狼藉。

    项目部搬家的前夜，我需要快速把积累了近3年的私人物品整理妥当，然后装进行囊。

    为了节约成本，进入工程收尾阶段后，项目领导班子研究决定，选择当地一栋四层的自建民房作为项目部的新驻地。初见时，这栋民房的真实样貌掩藏在一层厚厚的尘埃下，里面是破旧的水管和昏暗的电灯。我们戏称为“空房间”，意思是：这是一栋还不错的房子，只是苦于常年无人居住。

    打扫卫生、维修水电、开通宽带、布置厨房和食堂……一系列的琐事，花费了我们近一周的时间。搬家前，我在新老驻地之间往返奔波多次，这种繁忙使我无暇产生其他情绪。欣慰的是，搬家那天，新驻地已是焕然一新。

    开始搬家的第二天，各部门的办公物品几乎搬离完毕，只剩下个人物品还未搬走。而项目部的女孩子们，由于细碎物品过多，一番忙碌过后，竟是最后搬离完毕的。

    “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积累了3年的物件，左看右看，丢掉哪个都觉得可惜。”

    “可惜？我们经历过多少次项目部搬家，一开始也觉得可惜，到后来还不是能丢掉的就丢掉。”

    同事右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向窗外吐了一口烟。窗外大概有风，那阵烟消散得很快，车辆也随即启动，我们都默契地不再说话。他年逾四十，在十多个工地工作过，半生辗转在外。我们经历的第一次，是很多和他一样的人的“习以为常”。

    行李挡住了皮卡车的后窗玻璃，回头时，我没能看见渐行渐远的老项目部。皮卡车后仓的行李中，有我带走的很多东西，例如没用完的垃圾袋、用来擦灰的旧毛巾、用易拉罐制作的笔筒等等。老实说，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很重，也值不了几个钱，但我倒也不觉得后悔。

    多年以后，面对这些行李，我可能也会“能丢就丢”，但带上它们，并不阻碍一个新的开始。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是如此。

    作者单位：中铁十六局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