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东方的微笑

    □ 赵利强

    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无论其规模还是艺术成就，都称得上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艺术的瑰宝。

    除云冈石窟未曾亲密接触外，我和其他三座石窟都曾有一面之缘，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麦积山石窟。在那里，机缘巧合中，我有幸与“东方的微笑”邂逅。

    立秋的第一个周末，朋友相约去天水。10余年间，我曾无数次经过天水，却一直未能驻足，于是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脑子里不断地搜索着关于天水的信息。

    天水最早称为“上邽”，称“天水郡”始于汉武帝时期。天水得名，源于“天河注水”的美丽传说。远在3000多年前，上邽地区人口密集，屋宇毗连，可谓“山水灵秀，林木茂密”，并且孕育了一个强大的秦帝国。秦末汉初，连年征战，加上干旱灾害频发，上邽城里民不聊生。一天夜里，忽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一道道金光闪耀，大地之上顿现红光。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大地裂开。只见天上河水倾泻而下，注入裂开的缝中，形成一湖，名曰“天水湖”。此湖水质纯净，甘冽醇厚，“春不涸，夏不溢，四季滢然”。人们说这湖与天河相通，就叫它“天水”。

    我们乘坐当天的高铁，一个半小时后到了天水南站，直奔麦积山风景区。此时正值暑假，加上已经立秋，天气并不炎热，来天水考察、旅游的客商络绎不绝。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天水是甘肃最美的地方。麦积山风景区林荫蔽日，松涛阵阵，凉风习习，使远道而来的我们顿感清凉。

    跟随着游人，我们到了麦积山脚下，那褚红色、像麦垛一样的大山，坦荡荡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这也是称之为“麦积山”的缘由。虽然只有143米高，但在山下还须仰视才能见到全貌。层层的石窟、台阶高悬于山腰和山巅，由于行人通道是架空的钢结构台阶，许多人因为恐高，走走停停，有的驻足观望，有的闭目养神。我们都是工程人，习惯了登高，所以将许多游人远远落在了后面。当走到最高处，看到一队穿着讲究的游人，在导游的带领下且行且停，且听且思，我们也就随着这支旅游团队边走边听。

    走在中间的被称为“市长”的人，声音洪亮，向团队介绍着天水的历史、地理、人文、气候以及麦积山石窟的基本知识和有趣见闻。团队后面几位游客可能注意了脚下，没听到市长的讲解，问刚才说了什么。见没有人接话，我就向其简单地重复了刚才的讲解。因为紧随其后，这支团队中的人有什么疑问，我在知道的情况下都向他们简单解答，客人点头以示同意。在简单的交流中，我知道这是一支来自福州的考察团队。

    跟随着福州考察团，我们由东向西，沿着台阶忽上忽下，当到达山腰垂直位置的时候，市长、导游、福州团，和我们的距离都非常近，市长也注意到了他所带领的团队中多了我们几位“不速之客”。福州团队的成员向市长说：“您是天水的形象大使，广大市民也是天水的形象大使，这位朋友对天水的介绍也很详细，这种现象在福州不常见。”市长说他当副市长时，主抓旅游教育，就着力强化市民对天水的了解，推动形成全市人民推介天水的良好氛围。听到客人的解释，市长对我们也报以微笑并挥手致意。

    当我们走到编号第133窟的时候，市长对福州团的朋友说：“咱们马上要看的这一窟一般不对外开放，这是出于对文物的保护，只有文化学者、外国友人、重大活动的时候才开放。今天，我们可以一起欣赏。”同时，市长对我们几位“不速之客”示意，邀请我和朋友一起进窟欣赏“东方的微笑”。

    这是一次伟大的邂逅！

    灯光打开，在导游的介绍下，我终于见识了“东方的微笑”。这是一尊非常小的灰色石像，一个可爱的小沙弥，他的眼神，他的嘴角，瘦瘦小小的身子，微侧的小小的光脑门儿，他站在洞窟的左侧下方，很自然地微笑着。相信所有见到他的人，一定永远无法忘怀。 

    因为，在麦积山的数百个洞窟中，有数千座各式雕塑。他，一个菩萨前的小沙弥，10岁左右的样子，身高88厘米。与各种各样的佛祖菩萨一起，他真是太小了。但谁会忘记他？他的存在本来就不是让人敬拜，不是为了显示任何力量和权威。是的，佛教经过北魏的极速发展，已经深深地打上了封建王朝森严等级的烙印。小沙弥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微笑的刹那，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童心未泯。那微笑穿透1600年的岁月，瞬间抚慰了芸芸众生的心灵。

    我一次又一次虔诚地蹲下，与他对视。是什么能让人发出这样纯真、自然又幸福的微笑呢？那是一种洞悉了一切的幸福微笑，发自内心，恬淡如水。在他的笑容里，好像不是在听深奥的佛经，而是在想自己得意的心事，留下了这永恒的微笑。正是“一看心清净，莲花处处开，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是什么让人获得这样洞悉一切的智慧，从而内心纯净如一池清水，涟漪泛过，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一种淡然。

    市长说，小沙弥那“东方的微笑”，堪与欧洲蒙娜丽莎的微笑相媲美。那天的后半程旅游，我看到了些什么，已经很模糊了，唯独对这个小沙弥，至今记忆犹新。

    所有到天水麦积山旅游的人都是过客，你来我往，最终离去……而这个微笑着的小沙弥，他却天真、快乐、自然地永远留在那里，我们能带走的，只是关于他那恬淡微笑的记忆。 作者单位：中铁二十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