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淑彬
每天清晨,被噪鹃鸟急促的叫声惊醒。打开窗,满眼都是绿。
住在山里的好处,就是住在风景里。抬头是蓝天白云,远眺有江水静波,尤其是雨后,空气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甚至能看到对面山上隐蔽的小路。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噪音吵闹,只有远离尘嚣的宁静。
项目部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黄葛树,另一棵也是黄葛树。不同的是,一棵年老,一棵年轻。被山里的夜雨吻过,似乎一夜之间,两棵光秃秃的树都觉醒了。
老树的叶子墨绿,但绿得不明显,远远望去,像被蒙上了一层陈旧的瓦罐灰。叶子挤挤攘攘膨胀开来,沉沉地往下坠。新树的叶子介于翠绿与葱绿之间,干净、鲜亮,嫩得能掐出水来。午后太阳一照,薄薄的叶片脉络分明,浑身透着生机勃勃的光芒。
温度不冷不热,草木茁壮生长,所有的生命都鲜活起来。石榴树开满花,小灯笼一样红火;蜘蛛网随风起伏,反射出一闪一闪的光泽;蜻蜓来回盘旋,最终落在肥硕的枝叶上小憩。
春末夏初,是个好时节。家乡的槐花,也应该开了吧。
槐花是我对初夏最深的记忆。春天吃榆钱儿,夏天吃槐花,是家乡人常挂在嘴上的俗语。槐花一般在四五月份盛开,不开则已,一开就香遍整个村子。雪白的花瓣一串串、一簇簇,你挨我,我挨你,清冽的甜香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槐花味道极好,只要一飘香,村里的“猴崽子们”就倾巢出动,脱下鞋子手脚并用,利落地爬到树上,屁股一挪,稳稳地坐在树杈间,顺着槐花垂坠的方向,握拳一“捋”,一大把槐花被扣进嘴里。小女孩们弱一点,爬不上去,站在树下只有羡慕的份儿。半大的小子们可不懂什么绅士风度,不仅不帮忙还会故意吧唧嘴,成心气人讨骂。
每当这时,我就跑去求助爸爸。我家门前有好几棵槐树,爸爸会把镰刀和竹竿绑一起,做一个简单的“工具手”。槐树的枝丫较细,轻易就能“搂”下许多枝。我在旁边开心地捡“胜利果实”,边捡边吃。槐花的心儿最甜,舔一下能甜到人心里。
槐花除了生吃,还可以做菜。把槐花一串串摘下来,放在水里淘洗一下,拌上面粉,蒸锅里搁一层湿布,把槐花均匀地铺上去。片刻,一碗蒸槐花就上了餐桌。撒上点盐、香油,浇上蒜泥或者辣椒酱,风味十足。
槐树的叶子也很有趣,能当“乐器”。小小的一片叶子对折,把能打开的部分放到嘴唇间,手捏着来回吸气或吹气,气流通过叶子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项技能,最重要的是用“巧劲儿”,有的人能吹出歌曲,有的人只能吹出口水。我属于后者。
能看,能吃,能做菜。槐花好处这么多,可惜南方很少。槐花喜光喜干,而云南地形复杂,气候各异,尤其是项目所在地,雨季缠绵。有时进隧道前是晴,出隧道是雨,确是“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
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天很高,云很白,绿肥红瘦。又是槐花盛开时,又是一年好时节。
作者单位:中铁十六局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