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

    □ 王小叶

    幸福是什么？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答案。贫穷的人可能会说幸福是万贯家财；患病的人觉得幸福是身康体健；亿万富豪也许认为拥有一份无关财富的亲情、爱情就是幸福。

    那么，对于我这样一个既不穷也不富，身体也还过得去的普通人来说，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大清早女儿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口中却呢喃着的一声“妈妈”。女儿不是完美小孩，她傲娇、倔强又胆小，亦善良、可爱又聪敏。淘气时常令我火冒三丈，“恨”不得拽过来冲她屁股猛扇三掌，然而最终总是对着她泪汪汪控诉的眼神心中自责一千遍；乖巧时她会趴在我肩上，嗲声嗲气地说“妈妈，我帮你捶背吧”，然后小拳头在我背上乱敲一通，我甘之如饴，心里甜得像喝了蜜。

    早晨我送她去上学，边走边背诵弟子规抑或唐诗宋词、儿歌童谣；晚上，我去接她，听她讲今日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周末我们一起去公园玩，一起去上舞蹈课，一起去图书馆借些儿童读本。虽然是只有我们俩的日子，平静无波，却也充实、精彩。

    只是在女儿成长过程中，她爸几乎一直在工地奔忙，始终存在着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这种缺憾造成女儿胆小、黏人又缺乏安全感的个性。虽然想了很多办法，但效果并不算很明显。算了，哪里有完美的人生呢？比起她带给我的幸福，这些已微不足道。

    如果说女儿给予我的幸福感是时时刻刻的，那么老公让我感受到的幸福则是刻骨铭心的。从我们步入婚姻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作为一个铁建人的妻子，意味着孤独，意味着牺牲。虽然已经有了这个思想准备，但是在面对生活中种种不如意时，仍然免不了抱怨，哭过、气过、委屈过。

    在我们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老公大约有四分之三的时间是待在工地上的，太旧高速、京唐港建设、襄渝复线、广州新客站、湘桂铁路、贵茅扩建，都是他奋斗过的战场，他参与的大大小小的项目差不多遍及半个中国。十余年间，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技术员，他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起来。

    家里一沓厚厚的奖状、证书凝结着他的汗水、辛劳，同时也是我对他、对我们这个家庭的付出的见证。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女儿的教育、公婆的赡养，我都得用一副肩膀扛起两个人的担子。当他在工地夜以继日地赶工期、抢进度的同时，我在带着孩子加班，在为生病的女儿焦虑，在惦记婆婆家的电费该交了、公公的药该买了。

    时光荏苒，稚子成长，父母却日渐老去，近几年来，公公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连亲人也认不清楚，日常起居全靠瘦弱的婆婆打理。老公身为长子，却无法床前尽孝，只常嘱咐我多去看看，日用所需及时补充，多多给予经济上的供养。去年春节他工地放假，全家回去看父母，公公痴呆呆瞪着面前的儿子许久，没有光泽的眼睛忽然亮了，继而老泪纵横……

    偶尔闲聊的时候，我曾经说“等我们退休了，把你干过的那些工地再全走一遍吧，看看变成什么样了”，他随口答“行啊”，沉默片刻后，忽然又说“要不还是别去了吧，干了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退休了，还是多陪陪你们吧。”这样一句丝毫不浪漫的“甜言蜜语”猛然戳中了我的泪点，刹那间热泪盈眶，哽咽不能语，心中酸苦之余居然泛起甜蜜的幸福滋味。

    张爱玲说“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能事事都求圆满？幸福亦是如此，酣畅甜蜜的滋味被层层荆棘包裹，非宁心静神不可得。

    幸福究竟是什么？其实，我觉得很简单，幸福就是自己的心觉得踏实、自在、满足。作者单位：中铁二十二局天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