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 佩
对于家乡南阳的记忆,最深莫过于每日清晨母亲做的“红薯宴”,红薯玉米糊、红薯面糊、红薯米汤……不管是什么汤汤水水,总会放几块红薯。即便没有汤水,盘上也会摆上几个蒸红薯或是烤红薯。但再甜的红薯,再滑的米汤、面汤,也经不住天天如此,以至于每到吃早饭,我都是磨磨叽叽,或是找借口去外面吃。这时母亲总会念叨,红薯可是好东西呀,有营养,吃起来甜丝丝的,还能美容,哪儿的红薯都比不了家里的好……
听外婆说,母亲小时候,可是没少吃红薯。在上世纪60年代,全国都在闹饥荒的时候,红薯就是日常的口粮。那时的母亲每天吃了上顿,吃下顿,上学时书包里还会装两个,饿的时候拿出来充充饥。家乡种红薯收成好,同一块地,种红薯要比种玉米多好几倍产量。秋季收什么粮食都比不了出红薯时的那份丰收喜悦,河南因此也有了“红薯王国”的美誉。后来从一位作家的《红薯谣》中了解到,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河南农村,秋冬时节,家家都会磨红薯粉,做红薯粉条,搅胡辣汤,晒红薯干,做红薯面条、红薯馍……
在那个年代,红薯这个山野粗粮,用最接地气的大地般的爱与关怀,养育着一方儿女。我也似乎明白,对于母亲来说,正是红薯的香甜弥补了儿时经历的那段饥肠辘辘的心酸记忆。我也渐渐体会到红薯对于外婆、母亲那两代人的意义,也就不自觉地喜欢上了这个皮薄、肉厚、软滑、香甜的美食。
最爱的要数母亲做的红薯玉米糊,家乡土话叫“红薯苞谷碜儿”,也是母亲最拿手的。每每有新鲜的苞谷下来,她总是用打好的新鲜苞谷面加些冷水用力搅成面糊糊,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用筷子挑起来刚好能挂住是最好的。柴火锅把水烧开后,把搅好的玉米糊糊边倒边在开水中搅拌,直到均匀地和水融为一体,再将切好段的红薯倒入锅中,滚开后要打些许凉水。这样重复3遍,红薯和包谷混合的清香渐渐飘了出来。母亲说,打过水的糊糊才会滑溜溜地不沾口。3次打水开锅之后,香浓的红薯苞谷碜儿也就成了。软绵绵的薯肉,滑溜溜的糊汤,散发丝丝清香。
长大跟随外婆搬到城里生活后,精米细面,甚至速食产品成了早餐的主角,红薯自然很少问津。每当在街边闻到香甜的烤红薯味儿,就不由得开始怀念家乡母亲做的“红薯宴”。我常常去各个菜市场、各个超市寻找家乡的那种红心红薯,纵然品种琳琅满目,却始终寻而不得。虽然偶遇香甜,却尝不出珍藏在味蕾中的那个味道,也许是缺少了柴火锅的醇香,也许是缺少家乡母亲的那份浓情,也许是各色美味冲淡了记忆中的那份香甜,独有的红薯香、红薯味、红薯情早在心中打下深深烙印,就如一根丝线牵引着回乡的心,指引着回乡的路……
时光荏苒,落叶知秋。思绪似乎已回到家乡的老宅,母亲做好的“红薯宴”就在眼前,那熟悉的清香,馋得我不自觉地端起碗来,移到嘴边,轻轻地顺着碗边滑上一口,暖暖的、甜甜的,还是原来那个味道,那样地温暖,那样地惬意……是时候该回乡看看了。
作者单位:十七局集团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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